9月16日，兰州卫健委官网通报，省疾控中心复核确认阳性为3245人[1]。

事情还要从2019年说起。

去年11月28日，兰州兽研所突然有多名学生检出布鲁氏菌病抗体阳性；12月26日，调查结果公布：2019年7月24日至8月20日，兰州兽研所附近“中牧兰州生物药厂” 在兽用布鲁氏菌疫苗生产过程中使用过期消毒剂，导致灭菌不彻底，造成含菌气溶胶泄露[7]。

截至12月25日，兰州兽研所学生和职工抗体阳性人数共181人。除1人有症状外，其他人都没有明显症状（就是“无症状感染者”），也没有人传人的报道。

但时隔9个多月后，是什么让兰州感染人数从181变成了3000多人？布鲁氏菌人传人的可能性大吗？

布鲁氏菌有多种菌株，一般在奶牛、狗、猪、绵羊、山羊和骆驼身上常见，红狐、海豹等海洋生物也有携带。

在我国，布鲁氏菌主要有4型——羊布鲁氏菌、猪布鲁氏菌、牛布鲁氏菌、犬布鲁氏菌[2]。

而人类患上布鲁氏菌病，绝大多数都是被动物传染的，传播方式也多种多样，比如：

● 人类吃或喝了未经检疫带菌的动物肉、奶；

● 通过呼吸道直接吸入带菌气体；

● 破损的皮肤或黏膜接触了带菌的动物组织或体液、造成感染[6]。

但在兰州生物药厂泄露事件中，传播方式却是带菌浓度和杀伤力最大的一种——气溶胶。

在新冠疫情和非典时期，都发生过气溶胶造成的聚集感染案例。

尤其是2003年的淘大花园事件，一个病人用完抽水马桶，抽出的带病毒气体从排气扇进入楼栋中间的天井，再顺着东北风飘进其他楼栋，竟导致同一小区331人感染SARS[3]。

足以说明，气溶胶里的病毒和细菌，比我们想象的要顽强很多。

而此次事件中，气溶胶泄露时段的主风向是东南风，兰州兽研所刚好在药厂的下风向。人体吸入或黏膜接触了布鲁氏菌后，就产生了抗体阳性。

其他处于下风向的居民也可能是这样感染，毕竟，带菌气溶胶“飘”了差不多一个月。

不只是人类，生活在这一带的动物也可能中招，比如养殖场、牧场、野外……

有的动物感染了没被发现，随着时间流逝，它们的肉和奶进入屠宰场、鲜奶作坊、餐桌，就可能把布鲁氏菌传播给更多的人。

根据之前的报道，人传人的案例极少。

2017年，国外一项研究盘点了医学文献确定的47例布鲁氏菌病人传人案例，发现可能的传播途径有[4]：

● 经胎盘的母婴传播；

● 哺乳；

● 性传播；

● 输血；

● 骨髓移植；

● 气溶胶传播（比如产房里刚处理完患病产妇的胎盘，没接触过产妇的人吸入产房气体被感染；实验人员抽吸带菌气溶胶时被感染等）。

其中，母婴传播是最主要的途径，而其他途径并不会像气溶胶传播那么快、那么广，日常接触并不容易感染。即使存在人传人，影响力可能也不会太大。

当然，关于有没有像新冠肺炎一样“人传人”，还需要更多流行病学调查才能给出结论。

感染布鲁氏菌后有1~3周的潜伏期，之后有的人会突然出现怕冷、发烧、头痛、关节痛、后背痛等症状，少数人伴有腹泻。

但还有的人症状很轻或无症状，需要筛查才能被发现。

在前面提到的“人传人”研究中，61%的感染者是新生儿，主要症状是发烧、呼吸窘迫、高胆红素血症（新生儿黄疸的病因之一）、肝肿大和关节痛。

这或许提示我们，在布鲁氏菌病高流行地区，可以考虑优先对孕产妇进行筛查。

感染后，如果感染半年内早期确诊、规范治疗，90%的病人可以治愈。

对于成年人，医生一般会联合应用两种或两种以上抗生素进行治疗，首选利福平+多西环素的治疗方案，链霉素、环丙沙星、氧氟沙星、磺胺甲恶唑/甲氧苄氨嘧啶、四环素等抗生素也有效。

儿童感染布鲁氏菌，则一般选择磺胺甲恶唑/甲氧苄氨嘧啶治疗，必要时使用利福平。治疗需持续6~8周，一定要足量、足疗程用药才行[6]。

所以，在现有的医学条件下，只要在专业指导下对感染者进行早期、足量、足疗程进行抗生素治疗，控制布鲁氏菌感染并不困难。

虽然涉事药厂相关车间12月7日就停产了，切断了传染源；但在兰州兽研所外，有的居民可能并不知情，发病后没得到正确的诊治，错过了最佳时间。

如果感染后超过半年才确诊，或治疗不规范，布鲁氏菌病很容易复发，或转为慢性感染，迁延难愈。报道里提到的“仍被病痛折磨的人”，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没有得到控制的严重布鲁氏菌病人，可能会造成中枢神经感染、心内膜炎、关节严重损伤等严重并发症。

另外，布鲁氏菌病可能攻击人类的生殖系统，造成男性睾丸炎，女性输卵管炎、卵巢炎等感染性疾病，还可能导致孕妇流产和婴儿出生缺陷[5]。但只要及时治疗，生殖系统可以恢复正常。

在这里，我们也呼吁当地更多居民能得到及时的筛查和治疗。

而给普通人的建议是，经正规检疫的牛羊肉、正规途径出售的牛奶都可以放心吃。但新鲜现挤的牛羊奶，都要少碰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