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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5月31日是第38个世界无烟日,今年的活动主题为“拒绝烟草诱惑,对第一支烟说不”。中国医学论坛报社邀请中华医学会呼吸病学分会烟草病学学组组长、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时国朝教授组稿世界无烟日专题。
作者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 张文彬 周俊 朱海星 杜威 赵婧雅 石萌萌 周剑平
吸烟严重危害人民健康。控烟行动是健康中国行动三大板块中第一个板块，全方位干预健康影响因素六项行动中的第四项行动。根据“健康中国2030”要求，到2030年，我国15岁以上人群吸烟率应低于20%；而全面无烟法规保护的人口比例要求达到80%及以上。为了更好地实现这一控烟行动目标，构建具有区域特色的戒烟门诊是完善戒烟服务规范化体系的核心做法之一。
2009年，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慢性气道疾病诊治中心成立。同期，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以下简称瑞金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开设戒烟专病门诊，总计为万余名吸烟者提供个体化戒烟方案以及烟草病防治策略。经过15年的构建与打造，瑞金医院戒烟专病门诊在区域内已经逐步发展成为业内认可、兼具医学专业特色以及广泛社会影响力的戒烟服务依托，同时也成为不断推进戒烟技术以及戒烟门诊规范化体系建设的标杆。参考国家呼吸与危重症医学（PCCM）科的要求，结合我们实际工作经验和国外戒烟相关工作经验，我们提出关于戒烟门诊规范化服务体系构建的若干建议，供广大同道参考和借鉴。
在各级各类医疗机构中，应由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或大内科）主导挂牌戒烟门诊。在院区候诊区以及宣传橱窗均应设置禁烟标识以及提供戒烟门诊相关信息。戒烟门诊有固定出诊医师1~2人，有固定的出诊时间，每周至少半天开诊时间。诊室内应常规配备戒烟相关宣传教育资料、戒烟门诊登记表、呼出气一氧化碳（FeCO）检测仪以及可替宁（尼古丁）检测试纸。
参与戒烟门诊工作的医生可以通过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布隆伯格公共卫生学院官方网站进行线上自学了解戒烟门诊相关规范。此外，国内各级机构也会定期举办国家级或区域级戒烟服务规范化培训，例如，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控烟办公室、中日友好医院以及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等。通过戒烟专项技能培训，不仅可以系统性提升个人戒烟综合服务能力，还能获得相关培训证书，以便后续开展科学戒烟工作。此外，戒烟门诊医生应具备较好的听、说、劝戒能力，注重个体化戒烟诊疗策略的选择，制订定期随访计划。
同时，戒烟门诊医生通过日常数据收集以及定期数据分析，应积极开展戒烟相关临床研究，并通过学术文章的发表进一步打造戒烟门诊的学术招牌。我们先后在国内知名学术期刊发表了《中-重度尼古丁依赖人群戒烟方式的选择以及影响因素》《快速戒断法和逐步戒断法疗效比较和影响因素分析》《药物联合微信平台在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戒烟中的疗效评价》及《药物干预对于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吸烟患者疗效的影响》等多篇学术论文。这些学术论文的发表也代表了瑞金医院戒烟门诊在国内烟草病学的学术方面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也为戒烟门诊长期建设和规划奠定了重要的学术基础。
不同医院戒烟门诊和出诊医生的经验都需要时间不断积累。对于“初建”戒烟门诊，建议以提供戒烟咨询为主，做好烟草危害的健康宣教，介绍各种常用的戒烟方法，并指导简短戒烟干预。
对于“成熟”戒烟门诊，则建议以戒烟药物为基础提供综合戒烟干预措施，注重戒烟者健康状态评估，形成动态随访机制，全流程指导戒烟，以期实现“想戒烟—开始戒烟—完成戒烟—永不复吸”的闭环管理模式。
不同戒烟者戒烟目的并不相同，一部分烟民因为罹患“重大疾病”而戒烟，另一部分烟民因为“生育问题”而戒烟，还有一些烟民则因为“健康意识觉醒”而戒烟。在戒烟门诊工作中，戒烟医生需要首先帮助戒烟者寻找内心真实的戒烟诉求，并使其成为明确的戒烟目标。此外，在戒烟持续过程中，戒烟医生应该反复提醒戒烟者复习“戒烟”初衷，并将戒烟获益随时进行“动态”宣教，持续性给予戒烟者鼓励，协助维持戒烟者内在的戒烟动力。
在戒烟门诊工作实践中，首先需要区分目标戒烟人群，第一种人群是主观戒烟意愿强烈，且自然戒烟未成功；第二种人群是具备一定戒烟意愿，既往从未戒烟；第三种人群是戒烟意愿不明确，以戒烟咨询为就诊目的。针对不同人群，结合个体化评估结果（烟草使用情况评估、尼古丁依赖评分、FeCO浓度测定以及可替宁检测结果），戒烟门诊医生会分析得出吸烟相关不良反应以及长期吸烟对吸烟者造成的健康损害，并制定个体化戒烟诊治方案。
戒烟者个体化戒烟过程差异很大，与戒烟疗效相关的影响因素包括年龄、性别、戒烟动机、戒烟方法以及环境因素等。尽管有较少部分的烟民可以通过自身意志力实现彻底戒断，但绝大多数患者都会经历不同程度的“戒断综合征”。此外，我们不提倡“反复戒烟”的戒烟行为。在实践中，我们发现“戒烟-复吸”循环次数越多，其戒烟难度会进一步提升，且烟草依赖程度也显著提高。
结合我们既往从事戒烟门诊的实践经验，首先推荐以戒烟药物为基础制定个体化戒烟方案；其次，建议根据戒烟者随访情况动态调整戒烟策略。需要注意的是，戒烟过程不仅仅是“生理性戒断（尼古丁依赖）”，同时也会经历“心理性戒断（习惯性依赖）”的过程，因此，尽可能将戒烟周期个体化以及戒烟过程细化，有助于提高戒烟成功率。具体可以参照以下“戒烟周期表”（表1）。
细化戒烟者24小时内所吸的每一支烟，将主动吸烟的时间（包括当时的环境、场景）登记在案，进而仔细研究相应情 况下，烟民吸烟的内在原因，并关注和分析吸烟行为，从而可从中甄别出非成瘾性吸烟。
要特别注意避免几种可能造成“肆意”吸烟的原因：①情绪不稳定，例如与配偶、亲人、同事争吵等；②生活压力过大：例如，加班、熬夜、欠债等；③其他生活场景，交通拥挤、长途开车、空虚无聊等。此外，根据戒烟者的行为习惯和意愿，可以选择就诊心理科门诊，通过心理暗示、行为替代或药物替代进行干预。
在既往临床实践中，我们深刻认识到，“戒烟门诊”自身力量较为薄弱，但并不孤单，因此，我们应该广泛吸收全社会助力“戒烟”或“控烟”的力量，通过合作共赢的模式扩大戒烟门诊的服务内涵。以瑞金医院戒烟门诊为例，我们先后通过参与“全国健康素养促进专项”“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重大慢性非传染性疾病防控’研究重点专项”“上海市中医药事业发展三年行动计划”等课题研究，依托瑞金医院戒烟门诊的技术，进一步提升区域戒烟服务能力，为公众戒烟提供技术支持。一方面，我们尝试扩大了戒烟门诊服务内涵，包括吸烟者血液基因测定、尼古丁生物样本测定、尼古丁生理依赖评估、呼出气一氧化碳测定、难治性烟草依赖指导、综合性戒烟策略选 择、个体化戒烟方案制定及个体化烟草危害评估；另一方面，我们同步完善戒烟门诊相关设备的补充，同时培养更多的戒烟专业医生。
图1 住院患者实施戒烟干预推荐流程
戒烟门诊工作在各级医疗机构已经普遍开展，但针对戒烟病房建设以及住院患者戒烟服务仍缺乏具体措施。当前住院吸烟患者进行戒烟干预面临诸多挑战。一方面，住院患者未能深刻认识到戒烟的重要性，缺乏有效的戒烟方法，导致对戒烟缺乏信心或者对戒烟不感兴趣。另一方面，与住院患者互动的医务人员未能经常性建议戒烟并提出有效的戒烟方案。为进一步倡导并逐步规范戒烟病房建设以及实施住院患者戒烟干预，上海市医学会呼吸分会烟草病学组专家围绕住院患者戒烟服务的定义、住院患者戒烟服务的政策支持、住院患者戒烟服务支持小组的建议以及住院吸烟患者全流程戒烟干预等4个方面分别给出推荐意见。针对住院期间的戒烟服务，通过制定标准化的工作流程（图1），对住院吸烟患者实施全面、积极的戒烟支持，这不仅具有很高的医疗保健成本效益，更是关爱生命、守护患者健康的责任和义务。
在构建戒烟门诊规范化服务体系时，数字戒烟疗法的意义主要体现在认知行为疗法、家用FeCO检测仪的应用，以及人工智能（AI）的深度融合这三方面。
认知行为疗法是数字戒烟疗法的核心要素之一。借助数字化平台，认知行为疗法（CBT）以丰富多样的形式呈现，如设计专门的认知游戏。在游戏过程中，吸烟者因吸烟行为会受到相应惩罚，而抵制吸烟的行为则会得到奖励，以此打破他们对吸烟的固有认知，逐步削弱吸烟欲望。同时，平台还提供呼吸训练、厌恶疗法、注意力训练等功能。这些训练不仅能分散吸烟者对烟草的注意力，还能帮助他们在日常生活中培养健康的应对压力方式，从心理和行为两个层面助力戒烟。
家用FeCO检测仪是数字戒烟疗法的一大特色。它就像家用“血糖仪”，操作简单便捷，仅需18s就能精准检测出人体最高呼出气CO值，检测精度可达1ppm。使用者在家中定期检测，能直观看到自己体内CO含量的变化，清晰了解吸烟对身体的即时影响以及戒烟后的身体改善情况。这些数据为调整戒烟计划提供了有力依据，有效增强了吸烟者的戒烟信心。
AI的融入为数字戒烟疗法带来了智能化优势。AI情感陪伴助手可以实时感知吸烟者的情绪变化，一旦监测到焦虑、烦躁等负面情绪，便会及时给予心理支持与安慰。此外，AI能够基于大数据分析，根据吸烟者的个人吸烟史、烟瘾程度和戒烟过程中的实时数据，量身定制个性化的戒烟方案。例如，针对不同烟瘾程度的吸烟者，AI会推荐不同的戒烟策略，从而显著提高戒烟的成功率和可持续性。
（1）建议特定人群发挥“带头引领”作用，特别是公务人员、医务人员以及教师，加强对医务人员、教师和公务员的控烟责任感教育，让他们认识到医务人员、教师和公务员在全社会控烟工作的过程中起着关键性作用。
（2）参与区域内无烟机关、无烟学校以及无烟家庭的创建，劝导机关、学校以及家庭成员不吸烟或主动戒烟，教育未成年人不吸烟，让家人免受二手烟危害。特别关注青少年吸烟问题，为青少年营造远离烟草的环境。
（3）满足企业、单位提出的戒烟服务需求，鼓励企业、单位通过专业手段参加室内全面无烟规定，为员工营造无烟工作环境，为员工戒烟提供必要的支持。
（4）打造“网红戒烟”概念。近年来，“戒烟科普”和“戒烟医生”风靡全网。随之，各级各类戒烟门诊逐渐被广大民众所知晓。一方面，我们理应积极做好戒烟健康宣教工作，深入浅出地将戒烟方法、控烟理念植根于生动有趣的科普作品之中；另一方面，建议综合性运用“互联网+”方法，将戒烟服务相关知识在更广阔的平台予以传播。
展望未来五年，结合《“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控烟行动目标，在社会各方面控烟力量的支持下，遵循“科学指导个体化戒烟，重新回归无烟健康生活”的服务宗旨，全国各地的戒烟服务网络必将逐步建成，而各级各类医疗机构的戒烟门诊服务体系也会更加规范和健全，并发挥出更长远以及更深刻的作用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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